“简直荒唐,那帮酒囊饭袋的贵族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是多少次,塞弗林从嘴里丢下滚烫的烟屁股,一脚碾碎那猩红的余烬,就好像自己靴子下的是那些趾高气昂的贵族们的一张张臭脸。
“队长,说话小心些。”
身边的同僚拉了拉塞弗林的衣袖,然后将目光投向邢台上的子爵。
沃伦姆德是马利侯爵的领地,但是这座移动城镇中的贵族却不仅仅只有马利侯爵,依照马利侯爵的信任关系,整个沃伦姆德的各个关键岗位其实都是由贵族把控,例如商业部门就是由费尔巴哈爵士掌控,而警备队的顶头上司,警备队的大团长则是由现在站在邢台上的哈维尔子爵出任。
就在昨天,香兰草街整体塌陷进结构层之后,整个警备队的所有人,包括各种原因放假的人员都被动员了起来,其中就包括花园假的塞弗林。
塞弗林原本以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尽快组织救援,但是哈维尔子爵带来的命令却让人难以理解。
侯爵大人要第一时间找到凶手。
当然,若是香兰草街的变故是一场阴谋,那么找到凶手自然无可口非,但是这件事也不应该放弃组织救援去做,而更加令塞弗林难以接受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们在郊区找到废弃的营地却没有找到凶手之后,哈维尔子爵直接让他们去感染者的街区抓人。
外来者的侵入并非毫无痕迹。
根据收集到的消息大致上能推测出来是萨卡兹人的去而复返,当地的感染者为萨卡兹人的潜入提供了方便,不过真要说这样的潜入方式也是约定俗成的默契,沃伦姆德本身就并非是一个拒绝移民的城市,就算外来的人在城市里做错了事,按照沃伦姆德的规矩主要责任也并不在那些人放他们进来的人员身上。
但是哈维尔子爵的命令是:找出那些感染者,绞死他们。
啪嗒!
刑台上的贵族私兵一脚踹在蒙着头套的感染者膝盖窝,那人向前一步踏到空处,整个人顺着镂空的木板落了下去。
瞬间收紧麻绳隔着头套收紧,令人牙根不适的,细碎的骨头破裂声中,双手反捆的感染者很快就不动弹了。
腥臭的味道在刑台上蔓延开来,伴随着贵族私兵们听不清楚的嬉笑打趣,倒是塞弗林身边的年轻埃拉菲亚忍不住啐了一口:“妈的,一群畜生。”
人是警备队抓回来的。
那时候哈维尔子爵根本没有说明白对这些人的处理,警备队常常在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之间的街区巡逻,对两边的情况都算熟悉,老实说,放那些萨卡兹人进来的感染者,其中不少人也在警备队的看守所里呆过不短的日子,但都是一些细碎的琐事,有的人干脆就是为了避开家里婆娘的唠叨故意犯点事儿去看守所躲一个清净。
哪怕经历过先前的风波,人们也没有对警备队完全失望,不少人知道香兰草街区那边的事儿甚至主动跟警备队走了这一趟。
然后一出感染者的街区,人就被城里的贵族私兵带走。
那时候警备队才得知哈维尔子爵竟是要直接公开处刑这些人,分成几个批次将所有人一起绞死。
他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逼出那些潜伏下来的萨卡兹人。
消息流传出去以后,当时感染者街区就直接炸了,哪怕是现在围绕着广场都还有感染者拿着各种粗制的武器挤在警备队的阵列外面,刚才被处死的人又是引起一片喧闹,不少投掷物越过警备队的头顶,砸在术士们撑起的护盾之上。
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穿过只能阻挡实物的屏障,塞弗林又往嘴里塞了一根烟。
“咳咳咳!!!”
浓烟滚进气管时,已经出现结晶化的肺立刻做出强烈的反应,简直就像是在斥责他这个感染者的“叛徒”一样,痛苦得让这个高大的男人不得不弯下腰。
“队长,你没事吧。”
身边的同僚立刻扶住了塞弗林,他们距离刑台并不算远,站在刑台上的哈维尔子爵立刻注意到这一出小小的骚乱。
四十多岁的哈维尔爵士是一位比较独特的贵族。
莱塔尼亚的贵族大都精通法术,一些家族还有一些独特的法术分支,曾经巫王就因为对这些独特的法术感兴趣而诛灭过几个家族,但是哈维尔子爵本人对于法术的掌控与一般的莱塔尼亚人没有太大的差别,他更擅长莱塔尼亚流传的运用法术的独特剑术,这也是他会出任警备队大团长的原因。
不过除了这一点的独特之外,哈维尔子爵是一个标准的莱塔尼亚贵族。
与其余贵族一样,他并不在意平民们的看法与想法,而若是有什么比平民们低贱的思考更加没有价值的东西,大概就是感染者的想法了。
塞弗林已经感染矿石病的事情在前不久的风波之后已经不是秘密,知道这件事的哈维尔子爵就准备将塞弗林从自己的队伍中踢出去,不过塞弗林和其余人不太一样,正是这个人的能力让自己不用面对警备队的那些破事儿这一点哈维尔子爵还是清楚的,所以就算看不惯,有些事情他还是会大人大量地交给塞弗林去处理。
当然,看不惯就是看不惯,一想到自己的队伍中有一个感染者混在其中,哈维尔子爵就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怎么了,塞弗林队长,你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讥讽的话语就那么轻易地从哈维尔子爵嘴里流了出来,听见这话的塞弗林抬起头,他没能很好地收敛起眼中的愤怒,那一丝凶狠的光芒立刻被哈维尔子爵捕捉在眼中。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塞弗林队长,狗不应该对主人露出这样的眼神,警备队的训练应该刻在你们的骨子里。”
哈维尔子爵按了按长剑,他并不害怕这样的眼神,整个警备队也就是一些接受过一定战斗训练的普通人,他却已经摸到阻隔凡人与超凡的那一道门扉,塞弗林这样只有脑子还过得去的普通人就算对他有再多的恶意也不会有任何实质上的威胁,不如说唯一地的影响就是让哈维尔爵士有些强迫症地想要处理掉这种已经暴露的危险。
哪怕只是路边硌脚的小石子儿这种程度的危险。
塞弗林掐点手中的烟正准备说话,一旁的同僚又拉住了他,那年轻的同事对子爵深深鞠了一躬,赶紧说道:“子爵大人误会了,塞弗林队长只是昨天忙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睡,所以眼神看上去有些凶狠而已。”
“你是说我错了?”
身边的同僚话语一滞,然后塞弗林就听见哈维尔子爵高高在上的声音:“好吧,或许是我看错了。”
同僚松了一口气,但是塞弗林心中却又警钟敲响。
“但是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做错了?”
话语与剑光一道落下,同僚的喉咙出现一道细密的伤口。
视线都追不上的剑锋没有杀死身边的同僚,但是却夺走了他的声音,哈维尔子爵不止一次在警备队中做出过这样的刑罚,塞弗林很清楚刚才那一剑已经彻底破坏了同僚的声带,但是过于迅捷且细密的伤口又在剑锋过后愈合起来,撕裂的喉管不会形成大出血,仅仅只会被剥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