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器低头看了看自己。
身上这件特殊衣衫还没有智能到可以自动调节的地步,所以更木剑八的攻击一旦停止,他这方才还赤膊的上身,就立刻开始被通过蚕食灵压进行自我修复的黑色布料重新覆盖。
抬起头,郑器朝着更木剑八倒飞而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咳……”
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更木剑八咳嗽一声,将喉咙里的血水吐了出来。
灵压强到了他和郑器这个地步,甚至单单凭借灵压就能够在体表形成一种近乎实体化的防护,这并非是有意为之的结果,而是单纯基于自身强大灵压的副产品。
弱者的攻击,无论是驱使灵力的手段,还是单纯的物理攻击,都几乎无法突破这种无意识中产生的防护手段。
举例来说,就像是幼犬和幼猫,即便刚刚长出了乳牙和小爪,面对陌生的成年人类张牙舞爪,也很难真正对成年人类造成什么伤害。
以更木剑八现在的灵压而言,恐怕连进行了完全咏唱的高序列破道,都无法突破他周身的灵压防御。
然而,这般坚固的防御,在郑器的拳头面前却仿佛从未存在一般。
来看看更木剑八现在的伤势吧。
颌骨骨折。
右眼窝底骨折。
颅骨总计有多处磨损……断裂……
颈椎有多处错位与轻微骨裂。
肋骨,共计有6处骨折,伤及两肺。
手脚,尤其是腕骨、指骨这样的地方,都呈现出轻微发炎的症状。
全身上下,多处皮下出血。
至于大脑和内脏,更是……
嗯。
是何时会丧命都不足称奇的伤势呢。
这都是,在和郑器一次次的交错中,更木剑八从他那里得到的礼物。
在一时还爬不起身的更木剑八身前站定,郑器俯视着这个就算到这时候,也依旧满脸笑容的男人。
他一直维持着沉静的五官,在面部肌肉的扭动下,悄然浮现出了不一样的神态。
就如同原本白净的宣纸上,终于点洒了些许墨迹。
“……这样就够了吧。”
听到郑器这句话,更木剑八先是一愣,随即就像是领地被入侵了的雄狮,浸染着血液的双眼死死盯住了郑器。
那是什么表情?
更木剑八向来不能算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
但此刻,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分析起了郑器那神情所代表的含义。
那是……无奈与遗憾。
要去比喻的话,就像是小时候去玩得特别要好的朋友家里,一台小霸王,魂斗罗、马里奥、街霸,从正午一直玩到傍晚,两个孩子享受着这种足以让人废寝忘食的欢乐时,突然彼此的父母喊了一声他们。
该分别了。
该结束了。
——郑器脸上的神情,就像是那一瞬,在那样的孩子脸上会出现的神情。
(开什么玩笑……)
更木剑八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那是在发怒。
他怒的是自己。
那是在害怕。
他怕的是结束。
那是他正试图再一次爬起身,像郑器证明,还不到就此分别的时候。
郑器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拦更木剑八起身。
他只是静静的俯视着更木剑八,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可越是如此,更木剑八内心的愤怒与恐惧就越是翻滚得猛烈。
(开什么玩笑?)
(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