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匆匆回了永寿宫,宫中的宫女说皇上方才召皇贵妃去了文德殿,若怜知晓我心急如焚,便让我先去延年殿看望十六皇子,晚些会替我向皇贵妃秉明我已经回宫一事。
我谢了她,便又折出宫去延年殿,刚出了永寿宫便看到太后身边的芳兰姑姑,不由有些惊愕。
我趋步上前欠身施礼,芳兰姑姑伸手扶住了我,“姑娘风尘仆仆回来,想必已然十分劳累。”
我唇角微抿,低声道:“多谢姑姑关怀。”
她继而道:“太后知晓你今日要回来,便差了老奴过来,十六皇子身边没有贴身的人伺候着,姑娘前去照料太后自然也是同意,只是现下许多事情都还没有定论,姑娘要是听到了什么,只当听一听便好了,至于十六皇子那儿,姑娘知晓要如何做。”
虽然若怜没与我说宫中谁在处理此事,可我略略静下心来也能猜测到几分,当初先皇后一事牵扯到当今皇后与德妃,而德妃则与皇贵妃曾经交好,从前皇贵妃便受了牵连,现在这件事又闹起,矛头纵然对准皇后,可皇贵妃也要避嫌。
那如今后宫中能主事的便只剩下良贵妃,丽妃,惠妃,良贵妃色厉内荏并不是一个可担大事之人,丽妃倒是有几分气魄的,而惠妃则太过柔弱也只是空有位份。
现在恐怕是名头上让主事的娘娘处理此事,可里头的一切还是掌控在太后手中,毕竟先皇后到底是如何身亡,太后是最清楚之人。
我垂下眼帘朝芳兰姑姑颔首,“奴婢知晓轻重。”
芳兰姑姑眼中露出一抹欣慰,“太后心疼十六皇子,你要好生看着十六皇子,他心中悲痛。”
我口中含着苦涩,垂首点头应了。
……
延年殿平日里便是冷清无人来,此时更加像是谁都避之不及,远远的便没了人息,阳光投洒在其上仍旧是透着一片带着寒凉的幽意。
我推开剥落了朱漆的宫门,门框冗长的呻吟似是哀怨的女子在低吟,嘎吱一声启在心头,满院的寂寥铺洒在眼前,院中满地的落叶无人清扫,殿中连只阿猫阿狗也没有,有的只有空旷至极的荒凉之感。
我将宫门虚掩上,走向偏殿,偏殿的门并未锁,我伸手轻轻一推便开出了一道缝隙。
外头的光芒透过窗户纸迸入屋内,一抹素白的身影背对着我缩瑟在墙角,十六皇子好似没听到启门声,单薄的身子一动也不曾动。
我压抑着心中早已蔓延的酸涩,趋步上前在他身后低低唤道:“十六皇子…”
他瘦弱的双肩这才微微一颤,他缓缓转头,头发散乱着,脸上乃至唇上苍白一片,有些发黑的眼眶中,清澈而黑白分明的瞳眸布满血丝,他唇角微微一动,未启声眼中已经朦胧一片。
我朝他伸出手,勉强着露出一个温柔的脸色,“地上寒凉,您快些起来。”
“清心,我的母妃没了。”
他一字一字的低声开口,怔怔的抬头着我,轻颤的瞳孔里含满绝望与另人心碎的悲怆。
“我的母妃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