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单凭武术技巧，年纪不足二十的沈凉竟然能正面干掉一位大魔女。
武术技巧可是实打实需要学习的东西，并不是你种族高贵就能无视客观条件的，沈凉放倒艾莉丝后，视线依旧扫过其他人。
被扫过去的每个学生都连忙低下头，只有罗莎琳兴奋的看过来，眼神跃跃欲试。
【至少这一下可以让你那群傻叉同学改观了吧。】
【羽兔姐，不可以说脏话。】
【我总觉得你应该环顾四周然后厉声喊一句“还有谁！”】
【……你是不是在玩什么我没听过的梗。】
【这么漂亮的一个白毛萝莉，就因为是稻妻太子爷享受点特权待遇，就被你们给孤立到这儿份上，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你们岩神都得给我们天守阁面子，要不然他就当不了这个帝君，你他妈的不认识我？】
【你怎么还玩上瘾了？】
【哼哼。】
一般米丝忒琳无聊的时候就会玩一些沈凉听不懂的烂梗，然后她还会费心思的解释是出自什么片子的，不过说实话烂梗还需要解释才是最无聊的。
至于艾莉丝要求重赛，沈凉才不会搭理她，反正她还被自己骑在脖子上呢，只要她不认输就一直骑下去，看看谁丢脸。
然后他捏了捏艾莉丝的精灵耳朵。
艾莉丝白皙的脸蛋瞬间红了起来，沈凉看她几乎是一秒进入娇羞模式的神情，嘴角抽了抽，“你不会要说什么耳朵是敏感带还是你们种族具有美好象征意义的神圣部位，摸了就代表要负责任之类的话来诓骗我要挟我逼我加入你的偶像团体吧？”
“你怎么这么懂啊！可恶！”艾莉丝大怒。
“毕竟我有充足的应对老女人撒娇卖萌却腹黑阴险的经验。”
“身经百战了呢。”
“哪里，没有，只是见得多了。”
正闲聊间，有人踏入山顶的演武场，站在留云借风身旁。
“看起来殿下很有闲情逸致。”伐难淡淡的说。
留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没有穿那套紧裹着娇躯的鳞皮泳装，而是换上了类似旗袍的打扮，墨蓝的连身袜裹在旗袍里面，相比起战时打扮显得文静了许多。
“弥怒的事情，办完了？”留云问。
“三哥性格洒脱，说死后也不必立碑塑像，尸体自然烧尽扔入群山便好。”伐难低声说，“我既然亲手处决了他，也就我亲手把他的愿望完成。”
“这样啊。”
“习惯了。”
留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其实在众仙里算得上口齿伶俐的了，但是她亲自发现了弥怒，某种程度上她正是直接导致弥怒死亡的那个人。她想劝慰伐难，可其实夜叉们终有这一天，每个仙人都知晓，既然早已生死置之度外，又何苦听她劝说？
反而会让夜叉们心烦。
璃月众仙对夜叉一族都有愧疚心，因为夜叉强大所以他们承担了仙人里最危险的驱逐邪祟工作，也正因为如此，魔神战争结束后他们是唯一一个还在不断消亡的种族。夜叉一族与岩王帝君定约也许无怨无悔，可哪有人真能忍心看着他们走向灭亡呢？
可无能为力，就只能沉默。
“三哥活着的时候，花天酒地，女伴甚多。尽管这样让应达和我都有些不适，但三哥说人生得意，及时行乐。我想也许在三哥逐渐放纵不羁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他逐渐察觉到了自己的业障快要压抑不住了。其实夜叉都能感应到自己的死期，我们早该意识到三哥的变化的，他其实……很想在死去前留下什么。只是他终究是最内敛的‘岩’，他把自己隐藏的太好，不想让我们悲怒。”
留云站在岩石上，观望着演武场上搏杀的新生，心思却只在伐难的话语里。
“他想留下……后人么？”
“夜叉一族人丁衰落，谁不希望多几个传承者呢？但这世上有公理，越强大的生命，繁殖能力越低。”伐难轻声说，“哲学院说过的。”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留云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复述出来，“那些教授认为越高等、复杂的生命组织，越容易灭亡；而越低级、原始、简单的物种存在的时间越长。如同一个人吃个饭都要用一大堆器具，生火架锅捏碗剥皮烤肉淋酱各种工序，但万年前的原始人，杀掉野兽茹毛饮血生吞活剥也毫无问题。草木鳞虫在人与神都未睁开眼睛时便已经在提瓦特大陆之上了，而若有朝一日大地灭绝生灵涂炭，人与神都将死去，但草木鳞虫必然还会幸存。”
“这其实是天地给予高位者的惩罚啊。”伐难凝视着沈凉骑在大魔女身上左摇摇右摆摆的可爱模样，“身处高位者必定杀孽加身，业障缠绕，所以不得好死，难享天伦。”
这句话留云就下意识的想反驳了，她是文化人，稷宫典籍读的恐怕比伐难多得多，她当然有不同的理解。其实所谓越强大生命越难以维系这个公理，稷宫也不是没有理论猜测。
留云和尘之魔神归终就辩论过这个哲学命题，两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越强大的生命就越需要更多的资源来供养，例如羊只需要草地，而虎需要吃羊，所以老虎不能随意繁衍，因为它并不能保证自己永远能抓到羊。羊却可以随意繁衍，因为大部分情况下草都是够吃的。
这是一个强者吞食弱者的食物链条，站在链条越高位的当然抗风险能力更低，毕竟资源是有限的，需要更多资源的生命就是更强大且更脆弱。
但留云刚准备开口就忽然发现伐难说的只是描述方式不同，本质道理其实和她想说的一样。
食物链的高层……正是杀孽加身啊。老虎要吃羊，人要占领土地灭绝更多的生命。
活在食物链上端的生者必然是把楼阁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但直到最后，三哥也没有完成他的些许梦想，我去璃月港拜会过几位和三哥关系最密切的嫂子，三哥一直在外养着亲眷，但可能有孕的也不存在……三哥这一支，也是彻底断绝了。”伐难低声道，“夜叉一族香火再少一柱。”
天要绝夜叉一族。